张行简：“……你的语气到底有多重？不是，你连外面的人都没怎么恶语相向过，怎么就能把弟妹气成这样？”

曹勋从浴室来，穿着中衣摸黑躺到床上，随手将她抱到怀里：“困了？”

张行简皱眉：“该不会，你心里真的没有弟妹吧？”

考虑到孙玉容也快嫁了，云珠给她说了自己成婚一年的心得：“男人肯讨好女人，只说明这女人有引他们的地方，未必真就是多把这个女人当回事。譬如国舅爷，他的官职份摆在那，甚至不用他亲自动手，只把自己的意思传达下去，上就有人抢着替他去对付杜萱的丈夫，确实是为了哄我开心，可他自己又真的付了多少心力呢？”

张行简叹气：“行吧，我帮你想想怎么解决这事。”

曹勋握着她的手：“去陪了会儿行简。”

曹勋停在了巷拐角。

三十的国舅爷，虽然脸上没有一丝皱纹，驻守边关十几年的阅历还是让“成熟”二字了他的骨血，使得外的气质从容内敛，笑起来宽和包容，不笑的时候自然几分威严，是二十来岁的年轻儿郎比不了的。

曹勋继续沉默。

他朝外喊了声嫂，等柳静来，这才告辞。

张行简：“官场没什么能难到你，应该是家事了，与弟妹吵架了？”

云珠笑：“是啊。”

曹勋不说了。

或许跟淮安侯府应酬不多有关，团团有些认生，好在曹勋来得勤，又是笑的，团团跟他很熟了，主动要叔叔抱。

他要是不在乎她，会把她当祖宗似的捧着？曹绍孝敬潘氏都不到他对云珠那般周到。

曹勋羡慕：“团团真乖。”

曹勋沉默片刻，：“了事，我想提醒她，但是语气有些重。”

阿九落后半个，正好能看见主俊朗的侧脸。

曹勋看着他：“都为什么吵？”

阿九忽然明白了，主是要去探望淮安侯。

阿九琢磨不透，总是跟主对着的胡伯昌已经死了，新提上来的兵尚书夏表面跟主没什么情，其实命脉早被主扣住了，不想败名裂的话只能为主所用。

曹勋目光追随那青烟，直到看不见了，这才握住缰绳，翻上。

前一个月他都没动过这念，自己禁着自己，今晚便格外情。

张行简缓过来后，瞅瞅外面，低声：“算了，不说我们，免得她听见了又要怪我抱怨她，你呢，到底怎么招惹弟妹了？”

秋之后天越来越短，他只是等了一顿饭的功夫，夕便彻底消失，夜如雾笼罩过来。

淮安侯府，张行简、柳静夫妻并不知曹勋会来，正要用饭了。

儿张护还在里给乾兴帝当伴读，陪伴夫妻俩的只有他们快满八个月大的女儿团团。

云珠摇摇，没有闻到酒气。

正因为她已经过气了不需要曹勋多此一举，那么曹勋再这般讨好她，她也没什么好稀罕。

张行简懂了，又问：“那你可有跟弟妹说过你喜她？”

因为张行简的病，张家几乎没有什么应酬，不过胡伯昌的案太大了，张行简也听到了风声，就与曹勋聊了聊这些，时不时再逗逗团团，不知不觉窗外竟已漆黑如墨。

曹勋将团团放到榻上，小丫立即爬到父亲边，经常被母亲教导，团团知自己不能压到父亲，就趴在父亲边咿咿呀呀地唤两声，然后翻个自己玩。

云珠：“侯爷如何了？”

张行简：“类似这样的小吵多了，反正我叫她帮忙的时候，她想帮就帮不想帮就不帮，到我这个态度，她就会觉得我心里没她了，自己在那委屈，你说这有多不讲理。”

张行简：“什么能都能吵起来。大矛盾不提，就说小事，有时候我在看书，她可能在针线，渴了叫我帮她去倒碗，我懒得动让她自己去，她去是去了，过一会儿我就听她在哭，还以为她被针扎了手，急忙去瞧她，结果她叫我走，说我心里已经没她了，何必假惺惺。”

别说俊伟岸的国舅爷了，就是五官平平无奇的徐观婚后肯如此待她，她都超级满足。

曹勋离开官署，正是夕洒落的时候，官署外的青石板路都染上了一层金。

当他现淮安侯府门外，张行简夫妻恰好吃完。

张行简也笑了：“你什么惹弟妹生气了？”

据炊烟就能判断哪家还没有吃，哪家已经吃上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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曹勋笑了。

曹勋坦然与他对视：“除了放心不下你，我能有什么可烦的。”

言外之意，他也想当爹了。

“他在里面，团团给我，你去吧。”

柳静笑：“还行，太医开了镇痛的药，饭也吃得稍微多了些。”

曹勋帮他顺了顺背。

云珠叹气：“没办法，谁让我长这样呢，我又没求着他来讨好，都是他自己愿意的。”

这个月龄的团团五官早已长开，眉酷似柳静，笑起来却有张行简的影。

张行简叹：“他怕是不好意思让你知。”

曹勋看向团团，苦笑：“一个月。”

柳静要接走女儿。

走西边是去定国公府的路，曹勋却骑拐去了东边。

不知不觉来到一十字路。

曹勋亲她的耳朵：“回我请名医帮我看看，真有什么问题的话趁早调理。”

第67章 “我愿意被你使唤。”

张行简：“我是病了，可我的力还在，说吧，趁我还能帮你参谋参谋。”

张行简靠在次间的榻上，穿着一件淡的家常袍，已经瘦得快要脱了相，只有一双睛依旧温。

曹勋便叫柳静先去休息，他抱着团团去了。

团团缩在叔叔怀里不肯离开。

张行简没有怀疑。

远，有些人家的院里升起缕缕青烟，被秋风卷走，又在秋风里消散。

云珠就知这是不太好的意思，说起来她每隔断时日都会去趟淮安侯府，早清楚张行简的病情，刚刚不过是随接他的话而已。

曹勋抿。

曹勋回府时，云珠刚刚歇下，人还清醒着。

惊呆片刻，她没好气地戳了下云珠的脑门：“你就是长得太，被男人们捧习惯了，你可知，大多数女人连男人的一句甜言语都难听到，更别说让他们利用权势替自己气了，只有你，国舅爷如此待你，你还不知足。”

孙玉容：“……”

曹勋：“……”

柳静抱着女儿来迎接。

曹勋：“不早了，我先走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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曹勋接过小侄女，跟在柳静后，一边把手指给团团玩，一边问柳静：“嫂，行简这几日如何？”

曹勋失笑：“居然耽误了这么久，那你好好休息，我下次再来。”

张行简恨铁不成钢：“你肯定要说啊，又不说，还惹她生气，弟妹不胡思想才怪。”

提到这个，张行简一副恨不得跟他促膝长谈的表情：“何止生过，刚成亲前几年，我们几乎三天一小吵一月一大吵，数都数不清。”

“除非他愿意承受伤动骨的代价也要讨好我，或是类似的，我才相信他心里真的有我，动动嘴就能来的讨好，笑笑就行了，不必当真。”

张行简目光温柔地看着女儿：“是比她哥哥小时候安静，照顾起来省心。看你这官服，才从官署来？吃过饭了吗？”

曹勋竟又笑了。

曹勋垂眸。

曹勋没说话。

曹勋想了想，反问：“嫂可与你生过气？”

柳静无法拒绝，她也知这是曹勋的心意，她连客都是轻视两人的兄弟情，只能柔声谢。

曹勋逗团团，仿佛并不在意。

既然想当爹，肯定得先什么事。

曹勋：“在官署吃的，不然也不会现在才到。”

张行简看着好友的笑脸，叫他重新坐好，摸着女儿的问：“你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？”

官场上一切顺利，家里小夫人每次见到主都是笑意盈盈，主又有什么要愁的？

曹勋：“那我再送来几副。”

他这不喜谈论私事的人能说这么多，张行简已经知足了，他没有再打听，问：“肯定还没和好，气多久了？”

柳静疑惑地看向丈夫：“你们聊什么了？”

阿九一直都以为，主已经修炼了喜怒不形于的本事，然而他最近又隐隐觉得，主似乎有些不开心。

可能有激动，张行简咳了起来。

“你先回去吧，跟夫人说我有应酬，晚饭不必等我。”

张行简：“万变不离其宗，弟妹既然嫁了你，最在意的肯定还是你心里有没有她，无论你为什么得罪她，她气来气去最终都会得到一个结论，也就是你心里没她了。只要你重新让弟妹受到你的情意，她心里一甜，气也就消了，否则就是你还没到位。”

为何不开心？

张行简现在几乎全靠药续命了，且全是昂贵的药材，于此时的张家已经是负担。

曹勋：“团团越长越讨人喜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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