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是大家商议后的一致意见，本来是想写信给你母亲，让谨玉空前来，正好听说你们要回来，倒也免了来回送信的麻烦。”

低低应了一声，颜衿抬脚走肃穆庄严的祠堂中，小时候除了必须祭祀行礼，父母从来不让她靠近，她对这里的记忆除了里面传来的好闻的香烛味，便是颜淮每次从这里来，都会给她带回不少分下来的供果，至少到这个时候，她一直都喜这里。

三百二十三、

“你妹妹远在京城，哪里知这些事，就算知那也是听你谨玉表哥说的。”

母女两见颜衿听得苍州后竟在失神，不免开问了一句，颜衿如梦初醒，这才连忙解释：“我也是之前在书里瞧过，苍州山中草木众多，听然这样说起，难免多想了些。”

正说着，却见颜淮也举着灯笼朝这边走来，他看到三人不由得加快了步伐。

“这倒也是，你本就一向喜这些有趣东西的。”

颜然披着墨鼠白领的披风，正陪在三叔母边，看到颜衿来，连忙将手炉到她手中：“你这病还没好，也不怕加重了，二伯父见了岂不是会心疼。”

向三叔母告辞，颜淮拿着灯笼与颜衿肩而过，离开时带起的寒风顺着披风的空隙钻内，颜衿不由得打了个寒颤。

直到那个时候，颜衿才忽而变得讨厌起这个地方，她想把那些灵幡扯下，想把那些明烛供果都丢去，想把那些哭哭啼啼的人都赶去，似乎这样，自己才不会下意识去倒数着这煎熬的七日，不然等这七日过去，自己就再也见不到爹爹了。

“散席了？”三叔母问。

“锦娘？”

“原来如此，现在还不算太晚，你去了也没事。不过接锦娘回去就免了，”三叔母说着看向后的颜衿，“我还想着让锦娘在我那里多玩几日，反正后面谦玉他们肯定要一直找你玩的，锦娘在我这儿，她那些姊妹来了也方便，更别说锦娘如今还没大好，你再如何小心，哪里有我们这些长辈照顾得好。”

祠堂大门守门的老仆童儿自然得了招呼，见两人打着灯笼前来，忙不迭从火盆旁站起打开大门。

回去后颜衿满脸的心不在焉，三叔母只当她生病又加上累了一天，连忙让木檀她们去准备药，颜衿吃了好早些休息。

三叔母对颜衿说起，因祖父当年早逝，颜家后来一直是祖爷爷主理家事，如今，也该将这加建立第七层宝塔的事提上议程了。

又在堂中默默跪了许久，想起这么冷的天气，不能让三叔母在外面待久，颜衿这才连忙起离开，只是走到门时，三叔母边已经多了一个人。

让婢女们站在门，三叔母和颜衿各举了灯笼走在祠堂院里的走上，老家祠堂那主堂后面六层的宝塔，便京中颜家怎么也比不上的。

“我就知你们来忘了带手炉，我来的倒正是时候。”

这座宝塔据说是颜家第一位先祖在临湖落脚后建起，之后每一任家主都要在此基础上再建一层，以向天地祖先禀告自己治家有方，如今已经是第七代了。

“这不是前段时日……啊也差不多快半年多前的事，苍州大火，大片的山被烧了个净，我听说那山上可有不少奇珍异草，本来还想着哥哥们若是经过苍州能不能帮我寻寻，唉实在可惜。”

再后来便是颜父去世，兄妹两扶灵回乡，祠堂里垂下的灵幡几乎要将祖宗们的牌位也一起染白，香烛长明了整整七日，诵经声也响了七日，哭灵的人哭了七日，颜衿与颜淮跪了七日。

“我骨好得很，这两日就通好了。”

目光看向一旁的香童，他自将香祭上后便静静立在旁边，似乎什么也不会打扰他，他也不会去打搅所有来此的人。

“是了是了，家里姊妹们刚才都说着要来看你呢。”

“祖爷爷说坐不起这么久，让大家各自找地方聚去。我听见三叔母您带着锦娘来，想着也来给先祖们还有父亲上香，顺便接她回去。”

章三百二十三

颜然缠着颜衿问个不停，到后面还想着与她睡在一，还是三叔母说着不让她打搅妹妹休息，让人收拾偏房来给颜衿。

“……苍州有什么有趣的事儿？”

往后退了一步躲在颜然后，颜衿低着不敢去看颜淮，没多时便听得他开：“也好。”

三人边说着边了祠堂，颜然挽着颜衿问个不停，一会儿问起京城那边的风土人情，一会儿又问起京城最近可有什么新的书。三叔母在一旁解释，颜然这段时间念书念得迷，许是又看到什么兴趣的东西，之前还拉着家里外的那些兄长问起苍州那边的事儿呢。

“兹事大，总得从长计议，更别说又该是以谁的名义去建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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刚踏门是颜衿心里还有几分胆怯，生怕自己再往里走，还是能看到父亲的棺椁，下意识想回去找颜淮，可门只有三叔母，见颜衿回还有些不解地看着她。

恭恭敬敬叩首祭拜，颜衿将香递还给香童，仰看着台上颜家数代先祖的牌位，还有下面看得最清晰，摆放得最正中的牌位，一时间忍不住低声落泪，可又想起规矩只得连忙将泪去。

夜里不知怎地忽而又下了会儿小雨，即使裹了裘也觉得寒冷刺骨，颜衿与三叔母饭后略坐了一会儿便起前往祠堂，离祠堂越近周围就越安静，一下和之前宴席上的喧闹隔开。

“这里怪冷的，回去再慢慢说话吧。”

尴尬地连忙笑了一下掩饰，颜衿这才抬脚走，里面的香童侍立多时，颜衿刚在蒲团上跪下，他便将好的香递到她手中。

颜衿没有立去，她站在门背对着三叔母，意有所指：“是祖爷爷的意思吗？”

“颜家如今除了你哥哥，还有谁有这个资格呢。”三叔母从颜衿手里接过灯笼，朝着里面灯火通明的祠堂了，祠堂主堂大门非重要时刻不会打开，所有人平日里都是由侧门，“去吧。”

“三叔母说的有理，可这件事总得问问锦娘的意思。”颜淮说完便看向颜衿，颜衿见他看过来，灯笼虽亮但还是有些模糊了他的神，握着手炉的手指不由得，颜衿开：“明天三说要来看我……我在三叔母这里方便些。”

颜衿与颜淮二人回临湖时已经冬，山上的路早已冻得难行，莫说车，徒步都很艰难，除了常年在庄里住着的人不时需要下山置办吃穿用品外，几乎无人会到山上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