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到底，浅野树人还是没太狠。

他心里还惦记着白兰地的话，要尽快撤离这里，免得夜长梦多。

所以在金发青年第三次求他想的时候，就松开了绑在他下的绑带，然后在他彻底变调的声中，狠狠地将他。

心满意足的浅野树人毫不留情的将还在不停颤抖的安室透掀开，把压在他下的衬衫拯救来，看着皱皱的衣服直皱眉。

“啧，这上面全是你的东西。”

……

嗯？竟然没骂我？

浅野树人疑惑回。

……看来是骂累了。

件还是好用啊。浅野树人一边叹一边将安室透的衬衫占为己有，理直气壮的宛若一个渣男。

……不对，好想真的要当渣男了。浅野树人扣扣的动作一顿，伸手戳了戳神情恍惚，像是还在回味的金发青年：

“回神，跟你说事。”

“……嗯……你说……”

无论是什么……现在的我都会答应……嗯……什么都可以……只要以后能再像这样我一顿——

“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……你说什么？”

安室透不顾上的酸痛，翻坐起，脸几度变换。

“你刚刚说什么？我没听清。”

黑发少年似乎也觉得有些难堪，他咬下轻声：“我、我是说——”

“混！”安室透一把掐住他的脖，凶狠：“刚刚还我得这么狠，现在跟我说这话？！”

和神情激动的安室透相反，浅野树人表情异常冷静，倒不如说，早在下定决心回东京时，就好了相应的准备。

“理由！”他的沉默激怒了安室透，以至于让他的声音不由自主的带上了一丝颤抖。

“我不相信你这家伙会——你说话！”

“我的代号被剥夺了。”浅野树人声音平静。

淡淡的话语宛如一泼冷，迅速将他的怒火扑灭，愤怒、委屈、不甘，情绪如冰雪般快速消。

“发生什么事？为什么突然会……”安室透茫然的喃喃。

既然话已经说开，浅野树人也不打算瞒着他，而是继续：“因为我信错一个人……以至于搞砸了关键的任务。”

时隔多日再次提起这件事依旧难免让浅野树人产生极大的情绪波动，相比之下反而是安室透稍显冷静些。

“你说的那个人，莫非是——”

“啊……”浅野树人声音平静，底却饱杀意：

“FBI的卧底。”

“黑麦威士忌，赤井秀一。”

FBI？卧底？安室透表情微凝。

他对FBI这个职业没有太大的好，这些国际刑警整天打着这样那样的幌对日本本土势力指手画脚，别说是好了，没有当面吐唾沫星已经是他作为一名日本公安能到极的专业素养了。

但……如果是一名和他一样，在黑暗组织里行秘密活动的卧底特工的话……

那么，和他一样，早晚都会背叛……

安室透神情微忪，下意识的抬和浅野树人对视，却发现黑发少年的目光始终如一，似乎早已料到他此时此刻的反应。

“波本。”黑发少年唤。

“我知你之前一直和我……是因为你想在组织获得更好的待遇和情报……”

浅野树人声音轻缓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低落：“既然我现在也无法给你提供更多的帮助了……”

……等等、这不对，接二连三的消息让安室透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，但他很快就意识到接下来浅野树人会说些什么，也不知为何，他竟然下意识的想要拒绝。

“所以，分开吧，对你我都有好。”

说罢，黑发少年快速低，继续安静的往上衣服，安室透却看得分明，他没有表面上那样看上去平静。

“……”

他想开说些什么，但或许是良心作祟，只是缓缓闭上了嘴。

利莱酒他说的没错。一个声音在内心缓缓响起。

从一开始，我的确就是抱着那样的心情，才选择和这位组织成员纠缠不清的。

他上有太多的谜团，比如，对朗姆缺乏敬畏心，提及朗姆时语气过于平淡，而且，简单一个电话就能请得琴酒的帮助，和琴酒关系密切，各式各类的情报渠和资源都能轻易获取……迹象皆表明，他在组织内的地位非同凡响。

还有很重要的一，利莱酒很年轻，若在如此年纪就有此等地位，未来几年的发展不可想象。

可惜…正是因为年轻，才会这样轻易被人利用。那个声音冷静的说。

这就是滥情的下场。他冷哼。

这就是…对卧底产生情的下场……

组织没有立死他，这是可惜了。

发生重大失误，却只是剥夺代号，监视一段时期吗……这是否意味着，如若再发生一次失误，组织是否会直接——

难说这才是他要离开我的主要原因吗？

……他不信我？

也对，经历背叛后，确实是该长些教训。

安室透被纷扰的思绪切割成了两半，一半依旧在冷静的对现状行分析，而另一半……则是在竭力的控制自己，控制自己不要去挽留他。

活该，真是活该，活该他这样滥情，活该他相信卧底，活该他……对人付信任后又被狠狠抛弃。

这就是下场。

这就是相信卧底的下场。

安室透冷漠的注视着黑发少年更换衣的背影，就像他们从未相识般，就像那不到十分钟前痴缠在一起的人不过是不相的陌路人般。

他说的对，现在正是彻查组织成员份的时期，他边的人都会严查背景来历，分开确实是最佳选择……或许我也应该告知苏格兰这件事，以免和利莱靠得太近被牵连怀疑。

此时黑发少年已经整理好了衣，他的衬衫被脏了，但外还健在，稍加整理后又变回了那个光鲜亮丽的模样，他侧对着安室透，倒映在镜里的侧脸冷静的吓人，收敛了所有情绪的浅野树人此时此刻……比任何人都像一名真正的组织成员。

冷酷，草菅人命，对卧底……不择手段。

他说的不错，这人……就不应该有更多的接。

垂落在侧的双手无意识的攒，他死死盯着浅野树人的背影，他也不知他在等些什么，或许是在期待着他回？又或者是期待他再说些什么。

……总不能就这么算了吧？

然而他的期待落空了，黑发少年步伐稳健，竟是也不回的朝门走去。

……不是吧？真走啊？

你至少，你怎么……你就不懂得利用我吗？

“……喂。”

浅野树人回。

“……你去哪。”金发青年从始至终都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，似乎对他刚才说的话毫无反应。

“这么急着离开——”他拉长了语调，嘴角挂上了似笑非笑的弧度，底沉的可怕。

“呵，怕我害你不成。”

……那倒不至于，要是你真心害我，早就被件打杀了。

浅野树人犹豫了一会儿，决定实话实说：“宴会上死了个人，好像地位很，现场应该已经被封锁起来了。”

虽然耽搁了这么长时间应该也理得差不多了，但……是时候该离开了。

他怕再呆下去……再迟下去，就走不掉了。

“你的意思是，有人报警了？”金发青年上情的痕迹很是明显，姿态却一如既往的优雅且从容。

他指轻下，分析：“是之前那通电话告诉你的？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，现在才想起来有警察包围这里。”

安室透毫不掩饰自己的恶意，冷笑：“就不怕我也是卧底，这不过是为了抓捕你设下的圈么。”

浅野树人有些无语。

切——若真是圈，我早就一脚将你撂倒，再让件全速运转，来多少就杀多少，别警察还是公安又是FBI，通通都送去三途川报到！

他下意识的就想翻白，顺带嘲讽一番安室透拙劣的演技，但当他们视线在空中对上的那一刻，浅野树人莫名觉得……

他是认真的。

安室透虽然在笑，但那笑意完全不达底，反而透着一异于常人的冷静，完全……

不像波本本人。

忽然开试探，只是因为安室透想获取一个回答。

他想知若是他……若是降谷零，若是真的带一群公安里三层外三层将他围起来，若是他真的背叛了他……他会怎么。

他的目光跟随着黑发少年脸上的每一寸肌肤，试图从上面读些什么。

是对背叛者的愤慨，是被莫名耍了一通的屈辱，又或者是……

浅野树人短暂的沉默了一瞬，说：

“那就一起死呗。”

他指了指自己的，坦然：“你应该也摸的来，我的防弹衣不是纯钢板的，很多地方都是塑形炸药（C4）”

金发青年的脸瞬间变得特别难看。

他这什么表情？我说的都是实话吧？

浅野树人不明所以，只是继续：“总共大概有4公斤左右，一次引爆的话，炸栋楼还是没问题的……要是真发生些什么的话……”

黑发少年耸了耸肩，轻松写意：“大概率就是连渣都不剩吧。”

“……”

他认真的？安室透觉得自己的表情一定狰狞的吓人。

他这是，在认真回答我吗？

我不过是开个玩笑，他那么认真什么。

该死该死该死该死该死该死该死该死……

就不能，像以往那样，对我翻个白，然后再骂我几句，我不就可以顺势给个台阶，顺带把话题揭过……

就不能回到从前，就不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……

求你了，千万不要这么冷静的……说些抛弃我的话，好吗……

有另一声音在脑海里疯狂的咆哮，嘶吼着，挣扎着，力大得几乎撕裂他那空空如也的躯壳，锋利的爪牙将内狠狠划伤，猩红的鲜血，却不能引起那人更多的反应。

黑发少年说完后就自顾自的从上摸手机，看样对话题的延伸毫无兴趣可言，显然已经打算叫车走人了。

他！我！该死该死该死！！

滔天的怒火在黑发少年转的一刹彻底燃，他低声喝：“慢着！”

浅野树人皱眉，不满：“你还想说什么，我现在没空和你胡闹。”

胡闹？金发青年两冒火，猛地起冲到他跟前，浅野树人被吓一，不自在的想要后退，又后知后觉站定，冷冷的瞪视他。

嘛？想打架吗？打……额，可能打不过，但吵架我不一定会输！！！

“我倒是小瞧你了。”金发青年居临下的看着他，底满是歇斯底里的疯狂。

“浅野大人对组织真是忠心耿耿啊，就连生命都能如此轻易的摒弃——”

安室透扣住他的肩膀俯与他对视，那咬牙切齿的模样似是要将他生吞活剥。

“真不愧是你啊。”

……我发现了，他一生气就会改变对我的称呼。浅野树人不合时宜的走神了一瞬。

“说话！”

说、说什么？哦。

“额，多谢夸奖？”

他看上去更生气了，气得眶都红了一圈，整个人陷了茫然与无措当中，像是被困在笼里的野兽，暴怒的想要摧毁一切，却碍于那比纸还薄弱的牢笼，不得不压着脾，小心翼翼的，委屈求全的低声呜咽。

浅野树人却觉得他莫名其妙。

他不懂他的怒火从何而来，倒不如说他本就没想过他们会纠缠到现在。

浅野树人有预想过波本可能会愤怒，可能会暴走，也有可能会觉得委屈，但波本一向懂得趋避利害，在他说清其中利弊后，作为卧底的他自然而然会懂得如何避开风暴中心，离他越远越好。

这是最理想的走向，好聚好散，再也不见。

……反倒是现在这副模样，让他觉得陌生。

太反常了……这般死咬不放……让他有些不安。

浅野树人沉默片刻，冷声开：

“我想我的态度非常明确，无论你是想报警抓我还是怎样都好，哪怕我现在随便找个地方把自己炸成烟都好——”

黑发少年神孤傲且冷漠，一字一顿的震声：

“都·与·你·无·关！”

“你！！！——”金发青年目呲裂，咬牙切齿的恨不得生啖其。

浅野树人承认，他确实是在故意激怒他。

他很清楚要怎样激怒他，这副尖酸刻薄的模样，不可能不上钩。

来吧，吵架吧。浅野树人用力一把推开了他，神情厌厌的瞪了他一。

“远。”

打我也好，骂我也好，怎么也好。

离我远。

……求你了。

离我远。

余光中有一抹黑影快速抬起，浅野树人下意识绷以应对突如其来的袭击，但预想中的疼痛并未袭来，反倒是他面前的墙传来了一声响。

“碰——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