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完正事，他的视线却仍然停留在我的上，似是思索良久，却终究拿不定主意。

可后来腊月里，不知怎地，他竟知了我的生辰。

只是这曲……

如今却因坠崖，轻易就忘去了。

凭他那丝毫不准的音韵。

翻卷，着实可。

是啊，只是累了。

毕竟当年，若不是我有幸熬了过来……

哼哼唧唧地，慢慢就自编来首曲。

却没想今日，会瞧见这样多的巧合都撞在一个人上。

起初他躲得厉害。

申时衍的思绪骤然被这一突如其来的正事截断。

但申时衍手上的准备似乎是已全完成了。

这事说是收集五行材料，其实无非在外边转一圈。

着实不难。

……我不知。

可同我面对面的申时衍却是能将这小傀儡看个一清二楚的。

见他走近，我便想着顺手将肩上的留影傀儡还回来，于是就：“将傀儡收回去吧。”

只是问：“你说的五行材料，我已然取来，这秘境的阵法……如今还差多少？”

我不堪其扰，就将这自己瞎摸编的曲暂定成了我最喜的曲，诓他来学。

哼的是那族与仙宗长老间恨加的曲折情。

一首我自己编来的《愿寄》。

故而我也没去多久。

这会小傀儡趴在我肩上，一时让我瞧不见它模样。

申时衍伸的手指在那小傀儡脑门上，只一眨的功夫，就将它重新收回手中，化成了灵力。

申时衍的心思显然一下又被环带回了那小傀儡上。

18

心情前所未有的低落下去。

便只好老老实实发问。

于是便一下了然申时衍这副古怪模样的缘由。

又片刻，才：“我只是有些累了。”

我着实有许多年没听过了。

若不是我因那一场雷劫，意外烧尽所有与小哑有关的药方图册，大彻大悟。

我沉默着，当即对申时衍生了无名的火气。

若是你，就算今日的补偿再多，也绝无可能弥补当年的事情。

偏这小傀儡再见到申时衍似是激动得很，踩着我掌心就给申时衍当面转了一圈。

小家伙这会儿心情兴得很，咿咿呀呀又开始哼歌。

每回这故事一有了下文，就故意凑到他面前，作势分享。

我一现，他便也朝我走来。

至少现在，我还不想与他因这些毫无意义的前尘往事起争执。

“好啊。”我应得极快，却一伸手将挂在小臂上的。那方才一早准备好给申时衍的环递到他面前，“给你也准备了一个。”

不知想到哪一上，他脸莫名红了。

当年害我完不成师门历练，又碎了心，险些断了仙途的人，怎么……怎么能是你？

只得赶忙一偏避开我的视线。

我这乍看之下，都险些憋不住笑。

就暂且让他们过去吧。

我心间一颤，心思不免又落回到申时衍小臂上那一伤痕上。

那着实是一段很长很长的时间。

当年小哑莫名失踪后，我便忽然对这曲也失了兴趣。

能如此锲而不舍缠上我的，从始至终，只有孽缘。

边挤一句“……多谢”，便伸手接了这手山芋。

然而那会，我唯一的听众小哑对族抵得很。

估摸着最多也就一个时辰。

练这一曲，大约让他日夜勤勉了七八个月。

叫我不得不疑心。

最喜的还是这本。

那天清晨，他淋着晨守在我门外的，只为等我醒来为我曲的事。

我没答，只是摇摇。

其实只是我异想天开而已。

也不可能知晓他真实的名姓。

那他如今桩桩件件异乎寻常的殷勤，难是为了当年的不辞而别？

只怕早已困死在思过崖上。

我本以为我要记一辈的。

过去有那么一阵，我极其沉迷这类禁忌之恋，废寝忘读过许多。

甚至没给我留丁追问的机会。

然而还没动作，便先看见了申时衍那一直在小傀儡和我手中游离的视线。

如此刻骨铭心。

这回它唱得比上次清楚些，我一听，便听了曲。

怎么偏是你？

他匆忙一伸手收回闯大祸的傀儡，凑近过来想问我的情况。

譬如从前我以为自己此生都忘不掉的很多事。

纵容只是个旁人添油加醋杜撰来的故事，他也唯恐避之不及。

我却反倒因他这副模样觉得好玩。

他便反过来追着我了。

可后来叫他发觉我每每不过逗他，其实本不会在他面前直白提起族。

一时也没料到自己还能记得如此清晰。

久到后来我自己都忘了曾教过他这些。

但申时衍显然臊得不行，抿了抿，微僵着慌忙将小家伙收回，磕磕解释：“我平日里并不如此，许是太久未用，这留影傀儡的法诀有误……”

我“嗯嗯”两声，憋着笑，一副半没信的表情。

哪壶不开提哪壶，还不容许他拒绝。

“祁烟，你可……还有什么旁的事要说？”他问。

申时衍大概也锐察觉到了我陡变的情绪。

但世事难料。

却能哼哼模糊声音。

许是过去伤得太重的缘由，他一直没能开说话。

再没唱过，平日里也刻意避着不去回忆。

许是也猜到是因为这小傀儡方才哼的几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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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微微顿首，几乎没费丁儿思考的时间，轻易便答：“最多一个时辰。很快。”

而我假借一个侧，望向余桓开，避开了他。

那时我以为我这辈都不可能再见到他。

这问题当下并没有答案。

这小傀儡……是什么时候把那小环拆了半圈到腰上去当裙摆的？

申时衍一叹，似是懊恼，“别笑了……”

我一闭，吐浊气，向余桓走去。

原是当年我最给那小哑哼的曲。

我原以为我重铸心天赋不再，于宗门内寂寂无名的这些年，竟真有人注意到我。

这一瞬，我内心无可抑制地想：他是当年那忘恩负义的小哑吗？

我咬住了下，没有吭声。

见他莫名又红了脸，我好奇更甚，一伸手就将小傀儡捞到掌心。

手上没了先前那淡淡灵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