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玩意她在書裡寫過幾百次，自己動手——一次都沒投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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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盯著那還微微晃動的壺中箭，良久，終於聲：

她微微側首，只見帷帳輕晃、香煙繚繞，誰也看不分明。

這時她抬手，投第四箭——

她心下一沉，正準備裝傻了事，卻聽耳邊一聲低呼：

只見林初梨溫婉立於繡作前，一煙青銀縷的裙袂落地，裙擺暗繡一枝隱，與玉案上的素相映照，彷彿整個人便從那幅繡中走了來。

待她會有什麼驚人表現，

「咚。」

力沒掌握好，箭在半空中一抖，看連壺都還沒摸著，就要直直墜下。

她輕抬素手，指向玉案上的繡幅，語聲溫婉而定：

第三箭……她覺後頭開始有壓低的笑聲了。

她只好接過箭，嘴上笑著，心裡卻已經喊起「救命」。

這女兒倒也一脈相承，連才藝都展示得「無可誇讚、亦無可挑剔」。

第二箭，歪得讓人想捂臉。

「當心——！」

最擅長的，便是藏鋒於拙、示弱為強，讓人想挑都無從下手。

林初梨本想躲在秦茵茵後喝茶裝死，不料卻被幾位熟識的世家千金半推半就地拱了上來：「林素日那麼穩重，來來來，投一壺熱熱場！」

「嗯。雅潔。」她點頭，無甚波瀾。

林初梨行了禮，轉退回席中。

皇后看了她片刻，似笑非笑開：「這是妳的才藝？」

旁邊沒人聲，卻總有人在看。

林初梨一時沒回過神來，只覺四周突然安靜，連呼都停了一瞬。

行至途中，她總覺得背脊微癢，像是有一目光，自始至終未曾移開。

只見他神未動，只手一轉，順勢一擲——

「白孤放，不爭不語。立在寒中，旁無簪葉，不與群芳爭豔。」

就這麼輕輕一句。

林初梨盈盈一福，語聲柔和：

「重陽將近，秋氣漸涼，偶思寒香，便繡此一幅。拙作未，難登大雅，僅以素一枝，略表心意，讓娘娘與諸位見笑了。」

她是見過林之岑手段的——不多話，卻句句有分寸；不搶鋒頭，也從不讓旁人搶去風頭。

第一箭，沒力。

眾人一時間靜住，有人倒一氣，心想：「這箭若到他，豈非大罪？」

那壺響了一聲，箭直立不動，正中。

一影不知何時靠近，穩穩探手，在箭落地前一瞬攔住了它。

皇后底浮起一抹了然。

他沒說一句話，轉就走，彷彿剛才那一箭只是順手而為。

而是因為——丞相府嫡女，素來端方持重，總讓人想看看：她這次，又會拿一份怎樣無可挑剔的答卷。

她努力讓自己看起來鎮定，但指尖已經微微汗。

一句話引得眾人應和，笑語織，氣氛比起先前的拘謹多了幾分年輕氣。

那人眉冷，黑衣束腰，形，是——沈戎琛。

坐席間頓時鬆動起來，有活潑的貴女提議：「投壺助興吧——」

賞宴漸尾聲，皇后笑言：「不拘形制，諸卿自便。」說罷，便在宮女簇擁下起離席。

「……這，算是……投進了吧？」

那繡作果然平實——單枝白，無繁飾，詩不工，筆跡不艷，卻自有一種避世冷意。